应该说我蛮幸运的,一毕业就进入广告界的旗舰公司奥美工作。但即便如此,我的直觉还是告诉自己这不是最喜欢的工作,于是,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理想职业。
有一年,我报名了一个纪录片工作坊,5天时间,收费3000元。我为此还休了一周假。大学的时候,我自己拍过2个纪录片,一个是去吉林延边支教,一个是在浙江我老家小镇教堂的暑期培训。学完工作坊以后,了解了这个行业,知道做独立纪录片人的不容易,尤其是大环境不好,我就放弃了专业做纪录片的想法。
后来,我喜欢上了《三联生活周刊》的口述历史部分,就通过各种方式联系到了周刊的人,希望能够进去做口述历史的记者。结果被告知,他们不招人,即便是实习生,也已经有6个了。我那时候工作了2年多,再去做实习生,想想也不现实。有人建议我先去做时政记者,写豆腐块。可我非三联的口述历史不去。于是,也放弃了这个做记者的想法。
对现有工作的不满,累积到了一定程度。我就想起来以前公司培训时,认识的一个职业规划导师,就通过邮件联系上了。结果,人家要收费,同是3000元,我这次却不想出了。就在职业规划的网站上,找了一个华裔马来西亚导师,考证因为需要教授时间积累,所以是免费的。我们就这样一周一次通过Skype瞎聊。
很早以前,我就萌生过一个想法,就是能够回到自己的村里工作生活。我想过做外贸、做撰稿人、开淘宝等等方式,但仅仅只是想想而已。
聊了半年之后,马来西亚导师也没能很好的解决我的理想职业问题。有一次,我忽然看到费孝通的《乡土中国》,就一下子好像醒悟了。倒不是职业方面,而是一直以来的一个心理包袱。
我出生在一个叫做正河浜的单姓村落,位于浙北杭嘉湖平原,有60多户人家。在行政级别上,正河浜隶属于荣星村-屠甸镇-桐乡市(县)-嘉兴市-浙江省-中华人民共和国。
我在村里念完了小学,然后去镇里念初中,去县里念高中,去省城念大学,去帝都工作。这一路下来,我仍然以自己的农民出身为耻,因为从小母亲就告诉我“做乡下人太苦,好好念书,去做城里人”。
这本书就好像一下子点醒了我,触动了这个埋藏在心里很深的问题。继而我又看了很多研究乡村的书,包括费孝通、黄宗智、梁漱溟、赵冈、温铁军等等。于是,我就对社会学产生了比较浓厚的兴趣,想去念书,从事这方面研究。正好,温铁军的北京小毛驴农场是一个乡村建设试验,在招实习生,我和我当时的女朋友(现在的妻子)就报名了,去农场已经是2011年4月。
小毛驴农场应用的是国外的一个模式,叫做CSA (Community Support Agriculture),即社区支持农业。我很喜欢这个模式,觉得可以在我们老家推广,可以实现我回到自己村庄工作生活的想法。
2个月以后,我又参加一个公益基金会聚贤社的青年实践项目,远赴广西龙州,参与公益机构行动援助的扶贫项目。我那时候想,让我女朋友在小毛驴学习农场运营就够了,以后可以回老家去弄。我自己还有学习社会学的私心,而聚贤社的项目正好有社会调研这一块。
我就在广西的一个壮族村落里待了大半年时间,与村民同吃同住同劳动,做了一个近乎民族志的调查,同时协助行动援助在当地的扶贫项目,包括修路、生态农业、教育、文化保护等等。在这样一年的时间里,我的世界观发生了比较大的转变,从外在行为上来说,成了一个素食者和环保者。
11年年底,我们回到浙江老家订婚、结婚,才意识到做CSA农场的各种条件尚不成熟,而我妻子已经怀孕。于是,退而求其次,我不得不开始了“半农半X”的生活:每周一早上,坐城际高铁去上海工作;每周五晚上,坐高铁回到村里种地。
今年年初,我们时间稍有富余,就想着继续做生态农业和城乡互动。我们这个村,自古就是桑蚕之乡,并且已经形成了很好的生态链体系,叫做“桑蚕羊”,蚕吃桑叶,蚕沙(即蚕粪)晒干后给羊吃,羊是本地品种湖羊,羊粪发酵后又堆到桑树地里,给桑树提供持续的养分。所以,我们就开始自己种桑养蚕,制作手工的桑蚕丝被,我们给这个项目取名“梅和鱼”,这里有更详细的介绍:http://www.meiheyu.com/。
另外,我也给自己的村建了个网站,希望透过一个村的视角,来记录转型中的这个国家:http://www.transformingchina.org/
(本文作者:鱼见缸 来源: 中国三明治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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